第290章上船容易下船难（1/1）

“等你学业结束，那也要不要，就回到大理寺，我会在大理寺等你。记住，别处永远没有容若。”容若拍着木兮的肩膀，手掌迟迟不肯放下。目不转睛地望着木兮不是第一次了，可这次木兮觉得不太一样。就是那种说不出的迷离和惆怅，让木兮觉得心很黯淡，很黯然。

不想分开，不想他走，却也没有什么能阻止，能阻挡。就像挡不住时光前行一样。此刻再抓着他的手，还是抓不住未来他走的那段时光，那意味着分别。

“你这是要远行么？”木兮问。她很不希望他的手离开自己的肩膀，那里温暖，舒服，安然，重要的是能让自己的心平静。来这里这么久，木兮终于发现能让自己的平静的到最终只有一个人。那就是容若。

“不是远行，其实是去很近的地方，但可能时间有点久。”大理寺卿继续说。木兮将自己的手放在大理寺卿手中，温暖贴着温暖。

“告诉我去哪，万一我想你了，我可以去找你。”木兮说。

容若犹豫片刻，还是说了：“鬼洞”。

“鬼洞？你去那里干嘛，那里充满了危险啊。”木兮说。

“根进一条幽冥船的线索。充满危险的地方才有收获，我们的仵作也不是经常出没危险的地方么。”大理寺卿说。

“那不一样。”木兮低下头，微微闭上眼睛，感受着容若的温度和气息。

“记住啊，木兮，无论怎样，我都是你的大理寺卿你也都是我的仵作，记住这一点就好了。这才是最重要的，是我们的联系。”容若语重心长也是极少极少的，这个时候就是其中之一。

“噢，就没有别的联系了么？”木兮问。

“你想要什么样的联系，就有什么样的联系。”容若说。

“我想要……我想要我一想你，你就能出现的？”木兮眨眨眼睛，为难容若。

“换一个吧。”容若说，“明知道这个不能实现。”就差一点就捏她的脸了。即便是再无礼的要求，她也愿意纵容她，能纵容到本身就是一种愉悦。

“你要平安噢。”木兮说。虽然心里有一瞬间想了一句话：“我们结婚吧。”

但永远，永远不会说出这个想法的。它藏在心里，本身就是一种愉悦。

“自然会，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。”容若说。

“你想上幽冥船么？”木兮问。

“不想。”容若回答。

“为什么，要知道那可以实现你所有的心愿，你就没有想见的人，遗憾的事？”木兮又问。

“我想见的人就在眼前。我遗憾的事都不会发生。”大理寺卿说。这完全用不到幽冥船嘛。

“可是，还有那么多人费尽心思想要上幽冥船，今年最后一天十二月三十一日就是幽冥船出现的日子。这是复妍告诉我的。”木兮说。

“幽冥船，去的人就永远回不来了……它是一艘登得上下不来的船。上去的人，没有再回来的，不知道去了哪里或是还在船上……”大理寺卿说，“所以，即便实现心愿，也意味着和这个世界永恒的分离，而我又不舍得东西，不想分离，所以摆在我面前，我也不会去的吧。”容若笑笑，手从木兮肩膀上拿下来了。

木兮这才知道，上了幽冥船就下不来了。

为什么复妍没有告诉自己，难道她不知道？她怎么会不知道。这世界上没有人知道的关于幽冥船的事比她更多了。那她为什么还那么努力促成自己上船……想到这里，木兮莫名惆怅，难道有一些东西注定失去，这就是代价。

忽然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平，站在那里原地不动，哪里都平衡，但凡动一点，那天平就倾塌了。且是永远不会复原的那种。

可悲的是，她必须做出选择，舍弃一端。

这时候剑老师匆匆忙忙跑过来：“你们在这，我找了一圈了。不好意思打扰了。”

“怎么了？”容若和木兮几乎同时问。

“藏宝阁下面挖到东西了……很……很不寻常。”剑有点激动，那显然不是一般的东西。

“没告诉别人吧。”木兮问。

“自然没有。”

“那我们快去吧。”

三人来到藏宝阁附近一处假山。

“我在这里挖的。”剑老师说完先进去，接着木兮和容若进去。其实剑老师挖开的只是一道门。这里面连通一个又一个的地下室，进去之后，豁然开朗，甚至格局还不小。

“往前就是……”剑老师指了一下前面的门。推开进去，木兮看到的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木乃伊……全部都是女性，各种姿势堆在那里。枯骨里填充着稻草之类的，没有了皮肉，也不像木乃伊，只能说是木乃伊的失败品。就是枯骨，堆积如山的枯骨。

“如果我没猜错，应该是燕山家族的女性枯骨。”剑老师说。

竟然在藏宝阁地下。上一次翻新重建的不是正是公主么。难道是她私藏的尸骨？

木兮看着她们，疼痛已经没有了。只有平静和一股说不出来的东西。也许是压制的怒火。

“看这个。”剑老师拿出一个头颅。正是拿着免死金牌的那具枯骨。

木兮抚摸着头颅，心里念叨着一个词：母亲。仿佛看到母亲当年看自己的微笑的脸颊。木兮确定就是这个脸颊。看到颅骨，能大致知道这个人的长相也是木兮特有的经验。忽然间，就被一种爱和感动包围了。体验到从未有过的爱和暖意。如今这么近，这么近。一切都仿佛从梦里走入到现实。

木兮抱着头骨，眼泪落到上面。再看其它尸骨，心里只有动容，而不是这种满心的爱意。忽然一个念头从木兮脑海中闪过，带走母亲的尸骨，到幽冥船上让她复活一次，让她看到自己长大的模样。滑过念头之后，木兮发现自己现在对幽冥船的信任怎么越来越多，这分明是伪科学啊！可又多希望在这个科学不发达的时代，充满的是神迹，而不是骗术。

“木兮，没事吧。”大理寺卿推推她，木兮才回过神。